2025年03月31日发布 | 559阅读

【神外轶事绘】记录真实的17世纪脑积水小牛解剖报告,不止于一场SH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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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期【神外轶事绘】中,我们讲述了在1669年夏季,丹麦科学家尼尔斯·斯滕森(1638-1686)游学至奥地利因斯布鲁克期间,接到了大公夫人安娜·德·美第奇(1616-1676)的邀请,要对一只“外形奇特、看起来更像狗的‘怪胎’小牛”进行解剖,并在完成后向大公夫人的哥哥托斯卡纳大公、斐迪南二世(1610-1670)寄去详细的报告。(推荐阅读:《【神外轶事绘】17世纪的脑积水小牛解剖SHOW》


在完成这场别具一格的脑积水小牛解剖演示后不久,斯滕森便投身神学领域,就此告别了科学家的身份。尽管他的医学生涯在此处转折,但他留下的这份解剖报告,却成为了医学史上的珍贵遗产。这份报告被《哥本哈根医学与哲学学报》第一卷收录,随后跨越语言的界限,相继被译为拉丁语、法语、英语,在岁月长河中持续流传,直至今日依然散发着独特魅力。


接下来,就让我们翻开这份报告,顺着斯滕森记录的文字轨迹,一同深入探索这只中世纪小牛的“怪异”之处,感受那段尘封历史中奇妙的医学发现之旅。

在斯滕森的报告里,这只接受解剖的小牛外形堪称奇特。它的脑袋呈圆形,和狗的脑袋有几分相似,鼻孔呈现出横扁状,还沿着中轴线张开,任谁见了都会感到惊奇。在当时,很多人认为,母体孕期脑海中的深刻印象会改变胎儿的模样,斯滕森起初也受此影响,推测这只小牛的奇特外形或许是母牛孕期想象所致。


直到获得大公夫人的许可,对小牛展开解剖后,斯滕森才惊觉事情远非想象中那么简单。单从外观来看,小牛的头颅明显肿胀,鼻孔之间还存在一条裂缝。而当打开颅骨后,更加惊人的异常现象接踵而至。映入眼帘的,首先是小牛大脑里蓄积着大量的水,这些脑积水颜色发红,尝起来带着咸味。此外,在颅骨下方、鼻孔根部,斯滕森还发现了一个囊肿。


斯滕森在报告中回忆道:那些液体让脑室严重扩张,我费了好大功夫才找到真正的脑组织。它的颅骨就像空心南瓜一样。那一刻,我几乎都要相信‘人没有大脑’这种从前觉得荒诞不经的传闻了。好在剥离颅骨内脑膜时,我摸到一个硬块,它比单纯的脑膜厚实不少。多亏了我著名的老师弗朗西斯科·西尔维乌斯(1614-1672,大脑外侧裂的发现者推荐阅读:《神外历史上的今天|致敬发现大脑侧裂的解剖学家弗朗西斯·西尔维乌斯》),他曾在荷兰多次为我进行脑部解剖演示。要是没有那些经验的指引,这次解剖探索必定困难重重,我恐怕永远都找不到小牛大脑的各个部分。”


深入观察小牛的大脑结构后,更多异常之处浮现出来。正常情况下,大脑侧部应当折叠并覆盖在第二对结节上(图1),但这只小牛的脑侧部却完全展开(图2)。不仅如此,脑侧部原本应与中间的胼胝体(图3,a)、透明隔(图3,i)和穹窿(图3,c)相连,可此时却完全分离。如此一来,大脑镰(图3,h)便顺势突入脑室,严重阻碍了脑侧部末端的相互连接(图4,kk)。



另外,在正常情况下,大脑侧部应有两个脑室(图3,d、f),两侧之间还应存在第三个脑室(图3,e)。但实际在小牛的大脑中,这些腔室贯通一体(图4,g)。脑侧部的脑实质因水压作用变薄(图5:a,大脑白质;b,大脑灰质),并且脑积水致使大脑中原本数量多、凹陷深的脑回全部消失,只有大脑外侧裂还能勉强看得出来。脑膜、小腺体等结构也都因为脑积水移位、变形。



在脑侧部的内表面,还生长了一些由灰质构成的小肿瘤,有的呈圆形、彼此分离,有的连相互连接、形状不规则。最大的一组瘤状物横向切开后呈多种形态(图6、7、8)。在右侧的脑侧部,可以看到有很多灰色斑点,仿佛像筛子上的孔。此外,小牛的大脑中还可观察到许多白色纤维(图9)。


对于这头脑积水小牛的怪异现象,斯滕森在报告中展开了深入讨论。首先是脑积水的性质。斯滕森判断,这些脑积水与健康动物大脑中正常循环的液体成分相同,但受限于当时的条件,他无法准确界定这些脑积水进出大脑的具体途径。


紧接着,斯滕森对脑积水致使脑室扩张的起始时间进行分析。基于大脑结构的发育特点,他推测这一现象发生在大脑基底部与后部发育成熟之后,并在大脑侧部尚未折叠覆盖基底部之前。在此阶段,相关结构已基本成型,为脑积水的积聚与脑室扩张创造了条件。


随后,斯滕森思考了为何脑积水主要引发侧脑室扩张,而非中间脑室。经观察,侧脑室相比中央脑室更为宽大,其周围脑组织质地相对较软。此外,在大脑发育过程中,脑侧部尚未完全发育成熟,同时颅骨前额部分的骨质较为薄弱,对脑积水压力的抵抗能力较低,使得侧脑室更易因脑积水而扩张


关于囊肿,斯滕森提出,囊肿可能在小牛尚未完全发育时就已出现。囊肿内渗出的浆液,很可能顺着鼻孔流动,逐渐形成鼻孔的裂缝。而且,囊肿的肿胀堵塞了脑积水的排出通道,致使液体在大脑中不断积聚,最终导致小牛头部肿大。


最后,这次解剖经历也促使斯滕森对一些观点提出了质疑。例如,部分人认为大脑被水溶解,或部分大脑会从鼻子流出。但从小牛的解剖情况推断,这些误解或许源于囊肿的存在。由此,斯滕森前瞻性地推测,未来或许能在囊肿所在位置,发现用于排出脑积水的通道



值得注意的是,这只小牛大脑内部缺乏正常的连接结构,却依然存活了数周。这一事实表明,大脑的某些连接结构并非动物维持感知和运动功能的绝对必要条件,大脑侧部和基底部的脑实质,具备承受较大压力的能力,在一定程度上不会因受压而完全丧失功能。斯滕森深刻地认识到,尽管大脑是身体最高贵、最脆弱的部分,但它却能抵御严重的变故……胎儿时期的紊乱有时会导致类似的畸形

斯滕森不仅是一位解剖的践行者,更是一位忠实的记录者。正是他将解剖过程中的每一处发现、每一次思考都详细描述出来,才为我们留下了这份跨越时空、不可多得的解剖学珍贵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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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外历史上的今天】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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