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Brain: 大猫带你读“意识”巨著系列（一百五十）：意识因果作用的角色

我对连续性理论的偏爱，同样受到对意识作了什么的详细分析的激励。非连续性理论需要一种意识的第三人称因果作用。然而，对人脑实际实现信息分析、储存、转换和输出过程的详细研究并不支持第一人称的现象意识对人脑的信息加工是必需的观点(从第三人称视角看)。同样的功能，按照同样的规范操作，可以由一台无意识的机器实现。宏观物理世界是因果封闭的。对意识现象学与所谓“有意识加工"实际上如何关联的研究证实了这个观点。大多数我们认为是“有意识的"过程的运作细节是内省无法通达的。并且有意识的体验本身似乎出现得太迟，以至于无法影响与它们最明显相关的过程。鉴于此，很难发现有意识的体验如何通过增强与它们最明显相关的过程来给予一种第三人称的、生殖的优势。

但是这种第三人称的关于什么正在发生的观点违背了我们的自然直觉，即意识是人类生活的中心。从第一人称的视角看，几乎我们所有的复杂的心理活动都取决于它。我们似乎总是需要它，当我们与世界的交互作用是新奇的、灵活的或复杂的时候。如果人们是无意识的，那么我们很难知道思考、感受、记忆、计划或做梦究竟意味着什么。简言之，从第三人称视角看，现象意识似乎在心智生活中根本不起因果作用，然而，从第一人称视角看，它似乎就是中心。这就是“因果悖论”。

我提出了一种方法来协调这些关于意识做了什么的看似矛盾的第三人称和第一人称的观点。并非第三人称的解释是真的而第一人称的解释是假的(反之亦然)。确切地说，人们需要两种视角来获得关于什么正在发生的完整解释。从第三人称视角看，人类意识似乎是焦点注意加工的后期出现的产物。焦点注意加工比非注意加工更加复杂。因此，焦点注意加工与非注意加工之间的差别解释了所谓的“意识加工”与“非意识加工”之间的功能差别。这并不违背宏观物理世界是因果封闭的原则，并且它不要求第一人称的现象意识具有一种第三人称的因果作用。

但是，这并没有解释意识在人类生活中的重要性。从第一人称视角看，我们的知觉印象(percepts)、思想和情绪似乎影响了我们的一切行为。为什么?因为我们所有的体验都是关于某事物的。它们以一种对日常生活合适的方式表征了在外部世界、身体和心智/脑本身中正在发生的事情。因此，就日常目的而言，它对于我们很有用处，让我们认为我们的意识表征似乎就是它们所表征的那些实在。物理学、生物学、心理学以及其他学科可能用其他方式表征相同的实体、事件和过程，所以我们的体验并非事物本身。但是这并没有降低意识体验的价值。无论如何，基于外部观察者的观察/体验，第三人称的科学解释同样是表征。就一些目的而言，第三人称的解释更有用，但就其他目的而言，第一人称的解释可能更加有用。并且当这些解释是准确的并且是关于同一件事情时，它们并不冲突。例如，以第13章提出的那些精确方式，从两个互补的方式看，对意识和它的神经相关物的第一人称和第三人称解释可以描述随着时间发展的心智运作。

🧠在有意识的自由意志是一个错觉这个意义上🐾

将有意识体验看作表征，以及将第一人称和第三人称的解释视为互补的，这对于理解有意识的自由意志(consciousfreewill)特别有用。我们通常认为我们自己有意识地对自己的言行负责。可是有令人信服的证据表明，在我们有意识地觉知到做某事的愿望时，心智/脑已经准备去做它了——并且甚至决定不去做某事的决定也似乎具有它自己的前意识的前因。这一科学发现对于我们理解个人的自主性(agency).伦理和法律体系具有重要蕴含。

在何种意义上这些科学发现会使意识的自由意志成为错觉?只有在这个意义上，即在“有意识的心智过程”中的任何意识体验的因果作用可以被称为一种错觉。我提出一个心智过程可能"是有意识的":(a)在人们意识到它的这个意义上，(b)在它导致了一个有意识体验的这个意义上，以及(c)在有意识体验在那个程中起到因果作用的这个意义上。一旦人们体验到一个做某事的愿望，那么在我们意识到它们的意义上(意义(a)),那个体验所表征的意欲过程就成为有意识的。前意识的决策过程同样可以成为有意识的，一旦它们导致有意识的自由意志的体验(意义(b))。然而，围绕着意识与脑的因果交互作用的悖论使我们有许多理由怀疑：意志体验实际上控制了自主控制所需要的选择和决定(意义(c))。总之，意志体验可以来自自愿的过程，并且表征它们而无需控制它们。但我们仍然感到，我们有意识的意志体验决定了我们的选择和行动。这就是错觉。

根据一个关于被体验的自由意志的长期研究计划，心理学家丹尼尔·韦格纳最近得出类似结论。有意识体验因为是前意识和无意识心智过程的表征，因此它也偶尔会是一个错误表征(misrepresentations),并且韦格纳提供许多有关误归因的意欲(misattributedvolition)的例子(在这些例子中，人们相信他们自己用意志力驱使了一个由外力决定的行动，或者相信外力已经决定了他们实际上自己完成的动作)。这又是一种意义：在这个意义上，被体验的自由意志将可能是一种错觉。

这类自由意志的错觉表明，它可能在因果作用上是副现象的(causallyepiphenomenal),这对于我们的道德和法律判断的结果构成了威胁，更不用说我们对于自己自主性的看法。因此，韦格纳与我一样关心对任何其他意义作出区别：在这个意义上，被体验的意志不是一种错觉。按照他的说法，“有意识的意志”是一种感受，它让我们知道是否我们或一个外部机构是一个行动的发起者，并且帮助我们记录我们在做什么和已经做了什么。这转而帮助建立了一个我们是谁的感觉并且赋予我们一种导致道德的责任感。我完全同意——但只是因为这是一个由第一人称视角告诉的真实故事，但很不幸这并没有逃脱副现象论。为什么没有?我们对“我们是谁"、对"发起者身份”以及对“责任”是与自由意志体验一样的体验。并且前意识和无意识的过程构建了我们的自我感、发起者身份的感觉以及责任感，就像它们建构了我们的意志感一样。如果从脑科学的视角看，意志是副现象的，那么从脑科学的视角看，其他这些体验也可以说是副现象的。

我们如何能够打破这一僵局?如上所述，有意识的体验不仅是我们自己心智的表征，同样也是我们的身体和周围物理世界的表征。在日常生活中我们表现得像“朴素的实在论”。我们习惯性地把我们体验到的事件看作是实际上正在发生的事件。尽管科学(例如物理学、生物学和心理学)可能以非常不同的方式表征同样的事件，但这种近似通常会使我们受益。

这如何与有意识的自由意志的地位相关呢?某种程度上，愿望、决定等体验准确地表征了我们自愿的心智过程的运作，这些过程并不是一个错觉。

人类的决策过程是复杂且灵活的。尽管那些过程的意识表征可能是不准确的，但它们也能够是准确的——并且演化已经确保(有意识的或无意识的)心智表征在更多情况下是正确的而非错误的。在生物和社会环境加诸我们的约束下，当我们感到我们自由地选择或拒绝某个行动时，我们通常可以自由地选择或拒绝(根据内部需要或目标计算的可能性、可能的后果，等等)。当我们感到无法自由选择时，例如在受到外部威胁时，或者当我们感到我们没有自愿的运动控制(例如肌肉抽搐时),我们通常都不是自由地选择或者控制我们的行为。总之，我们体验到的自由意志是一种对我们自己心智中正在发生事情的虽然简朴但是准确的表征。从这个意义上讲，它不是一种错觉。

一个前意识确定的行动怎么能是“自愿的”?自愿行动意味着选择的可能性，尽管是受到限制的。我们只能在人类可能性的范围内选择行动，受制于遗传和环境、过去的体验、内在需求和目标、可用策略、当前物理和社会环境提供的选项，等等。自愿行动同样潜在地是灵活的并且可以是新颖的。在心理学文献中，这类属性传统上与受控的而非自动的加工相关，与焦点注意的而非前注意或非注意的加工相关。我并不否认自愿过程是受控的并且是焦点注意的。我也不否认它们是有意识的。它们在上述的意义(b)上是有意识的，并在较低的程度，在意义(a)上是有意识的。它们仅仅在意义(c)上不是有意识的。在里贝特的实验中，有意识的行动意愿大约在前意识的行动准备(它由准备电位来指示)开始后的350ms出现。这谈到相对于产生它的过程的有意识意愿的计时，以及一旦它出现它的受限制作用。但是这并不是反对前意识加工的自主性的本质。相反，这个行动有意识地感到它似乎是自愿的和受控的这一事实，意味着已经产生那个感受的过程是自愿且受控的，正如有意识的体验通常提供了对正在发生事情的合理的准确表征。

总之，根据当前的需要、目标、可用策略、可能后果的计算等，我们可以自由选择或操纵控制的感受与我们的心智/脑中实际发生事情-—紧随着在可能的选项中作出选择的过程——的性质是相容的。尽管我认为这种过程是根据确定的原则运作的，体现它们的系统结构具有我们体验到的使得我们能够进行选择的自由度、灵活性和控制——一种与被体验的自由意志相容的决定论形式。

这对于我们的自主性、伦理和法律体系有什么后果?如果是我心智/脑中的前意识过程而非我的被有意识地体验到的意愿和决定控制我做什么，那么我真的在控制吗?而我在伦理和法律上对我的行动负责吗?是的，我负责。尽管我对自我、意愿活动、决定活动等的有意识的体验可能只表征了真正负责的底层过程，但是我就是这些底层过程以及它们在有意识体验中的显现。我(即行动者)包括了嵌入世界中的我的无意识和前意识心智的运作，以及我的有意识的意愿、决定和我的有意识的自我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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