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04月14日发布 | 2004阅读

【神外轶事绘】神经外科骨蜡止血“鼻祖”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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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蜡进行骨止血是一项历史悠久且独具特色的技术。特制的蜡在加热软化后,涂抹或填充在骨出血处,能迅速冷却并形成紧密屏障,有效阻止血液渗出。该方法操作简便,止血效果立竿见影,在过去很长时间里为外科医生解决了诸多棘手的出血难题。早在19世纪,法国生理学家弗朗索瓦·马让迪(1783-1855)在封闭静脉窦动物实验中,就已尝试用蜡止血。美国内战(1861-1865)期间,纯蜂蜡也曾被用于截肢残端止血。

随着医学的持续进步,基于蜡的止血方法逐渐扩展出更多应用。在神经外科领域,很多人认为,被誉为“第一位神经外科医生”的维克托·霍斯利1857-1916,推荐阅读:《神外历史上的今天|“第一位神经外科医生”的诞辰》是蜡止血法的开拓者。

1885年,霍斯利在伦敦大学布朗研究所任职,在那里围绕大脑功能定位开展了大量实验。在一场狗颅骨实验中,霍斯利在马让迪静脉窦封闭法的启发下,发现把造型蜡用手指揉软后涂在狗颅骨出血创面,能即刻止血。随后,他便尝试研制用于人体手术的抗菌止血混合物,却一直无法达到满意的效果。于是,霍斯利向一位名叫P. W. 斯奎尔的药剂师求助,并在他的提议下,用蜂蜡制剂来替代普通造型蜡,改良了止血蜡的配方。


维克托·霍斯利(Victor Horsley,1857-1916)


1892年5月21日,英国外科医生拉什顿·帕克(1847-1932)《英国医学杂志》(BMJ)发表了一篇颅颈外科手术报告。手术患者患有慢性化脓性中耳炎,并伴有乙状窦和颈静脉血栓。帕克在文中分享了使用霍斯利蜡的经历:“往上探查窦腔时鲜血涌出,但我用一团抗菌蜡就轻松止血了(这蜡由霍斯利先生和斯奎尔先生提供,我并不清楚成分)。”这一报告,为霍斯利蜡在临床实践中的成功应用留下了第一笔注脚。

一周后,霍斯利在《BMJ》针对该“抗菌蜡”发表述评,解释了其具体成分:“拉什顿·帕克先生在5月21日《BMJ》第1076页提到的抗菌蜡有如下成分:7份蜂蜡、1份杏仁油和1%水杨酸……我觉得这配方让蜡拥有了近乎造型蜡的韧性。我多次使用,从未感到不便。使用前将蜡煮沸消毒,存放在有瓶塞的瓶子即可。”

说到这里,你或许以为故事已然画上句号,并正在为“第一位神经外科医生”那极具开拓性的奇思妙想及其深远影响而赞叹不已。然而,史料却揭示出不同的真相——霍斯利并非用蜡进行神经外科骨止血的“开荒人”。早在霍斯利之前,法国巴黎医学院的外科病理学教授亨利-费迪南·多尔博(1830-1877),便已在神经外科手术中运用了这一方法。

亨利-费迪南·多尔博(Henri-Ferdinand Dolbeau,1830-1877)

1864年,多尔博主刀了一台极具挑战性的额窦骨瘤切除手术。术中,肿瘤附着处的大动脉鲜血喷涌,情况万分危急。生死攸关之际,多尔博急中生智用蜡来止血,成功化解了患者的出血难题。


1866年,多尔博在医学院讲授额窦外生骨疣时,详细讲述了这场手术经历。他在1867年出版的《巴黎主宫医院外科学临床课程》一书中,也提及神经外科用蜡止血的良好效果。1871年,法国生理学家夏尔·里歇特(1850-1935)在向巴黎医学院会议提交的报告《多尔博的额窦外生骨疣讲座》中,再度描述了其用蜡止血的场景:“……肿瘤附着处表面的大动脉开口,于是只能手持一团蜡应对不断涌出的鲜血。”


《巴黎主宫医院外科学临床课程》


值得一提的是,多尔博于1864年开展的这台手术,既是早于霍斯利使用蜡进行神经外科骨止血的先例,也是医学史上第一例额窦骨瘤切除术。而彼时,人们熟知的骨蜡止血“开拓者”霍斯利年仅7岁。

由此可见,霍斯利并非最早将骨蜡止血法引入神经外科的“鼻祖”。诚如美国神经外科学家、克鲁维儿-布西综合征描述者之一保罗·布西(1904-1992)曾经感慨的那样,想要确定“谁是首创者”绝非易事,而且很多既定的观点一旦在人们的记忆中深深扎根,便很难被轻易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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