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常生活中.我们以“素朴的实在论者”的方式活动。即我们将体验到的事件当作实际上发生的事件,尽管科学,例如物理学、生物学和心理学可能以非常不同的方式表征同样的事件。就日常目的而言,假定世界就是我们体验到的那个对我们是有好处的。例如,在打台球时,可以放心地假设球是光滑的、球形的、有颜色的,并且可以通过机械冲击来使彼此运动。人们只需要以精确的角度使母球击打红球并使之入袋即可。而量子力学的对球的微观结构或对它们彼此作用力的描述并不会改善一个人的游戏。
但是被体验的世界并非是世界本身并且并不是我们关于球的体验控制了球本身的运动。正如被体验的球以及它们被感知的交互作用,是对自治存在的实体和它们交互作用的表征,并且(对正在发生的事情的)有意识表征只有在它们所表征的事件出现之后才能形成。这同样适用于,我们体验到出现在我们的身体或心智/脑中的事件和过程。当我们从一块发热的铁块上缩回手时,是我们体验到的(在手中)疼痛驱使我们这样做,但是反射动作实际上在疼痛体验产生前就已经发生了。例如,假定你需要在你的皮肤感觉到触觉刺激时按下按钮。标准的反应时间是100ms左右。皮肤刺激到达皮层表面只需要几毫秒,但是,里贝特等人发现,对刺激的觉知至少要花大约200ms。如果这样,反应一定是前意识地发生的,尽管我们在感觉到某物触碰皮肤之后会体验到自己作出了反应。正如被体验的台球之间的交互作用表征了外部世界中的因果序列,而非事件本身,我们的感觉与行动之间的被体验的交互作用表征了我们身体和脑内的因果序列,而不是事件本身。心理/脑需要时间来形成关于某物触碰皮肤时的疼痛及其随后反应的有意识表征。尽管有意识表征准确地将原因(刺激)放在效应(反应)之前,一旦表征形成,刺激和反应其实都已经发生了。
类似的模式同样适用于被体验的思想和其他内部体验。出现在我们觉知中的思想、意象和感受都是由我们身体和心智/脑中的过程生成并且表征那些过程的当前状态。思想表征我们的认知系统中正在上演的状态;感受表征我们对于事件的内部(积极的和消极的)反应和判断。“隐蔽的”和"内部言语"形式中的思想与生成它们的认知过程具有类似的关系,我们表达的词汇与生成公开言语的过程具有类似关系。“只有当我听到我说了什么时,我才知道我思考了什么”。在每一种情形中,一旦我们听到词语或体验到思想,它们所表征的认知过程的进行状态就已经运作了。
总之,对内部、身体和外部事件的有意识表征并非是事件本身,但是它们通常表征了那些事件和它们的因果交互作用,这足以让我们相当准确地理解在我们生活中发生了什么。尽管它们仅仅是事件及其因果交互作用的表征,就日常目的而言,我们可以将它们当作那些事件及其因果交互作用。当我们打台球时,我们可以在没有物理学的帮助下对准击球。尽管我们对自己内部状态的知识不是不可矫正的,当我们体验表达在我们隐蔽或公开言语中自己的言语思想时,在没有认知心理学的帮助下,关于当前所思考的内容,我们通常知道所有我们需要知道的东西。而当我们体验到自己出于爱或害怕而行动时,我们通常对于我们的动机具有足够的理解,尽管神经心理学家可能会发现,以其在脑边缘系统的起源给出一个第三人称解释可能是有用的。这并不是说较低水平的(微观的)表征总是比宏观的更好(例如在台球的例子中)。(当描述我们的思想和情绪时)也不是第三人称的解释总是比第一人称的更好。一个给定表征、描述或解释的价值只能根据其被用于的目的进行评估。

·意识之所做
上面理解了为什么意识似乎对复杂的适应功能而言是必要的(焦点注意加工对这种功能活动是必要的,并且当缺少意识时,焦点注意加工也通常不存在)。上述分析也解释了为什么意识内容彼此似乎进入到了许多不同因果交互作用中。它们确实如此,因为表征在我们体验中的实体、事件和过程确实进入(外部世界、身体和心智/脑本身中的)许多不同因果交互作用,但是,这仍旧没有解释意识本身做了什么。情况仍然是,宏观物理世界是因果封闭的。意识的神经相关物(以及它们编码的信息)仍将会填补任何意识可能填补的在心智/脑运作中的“鸿沟”。而情况然是,对真实事件的意识体验会跟随在事件本身的出现之后。鉴于此,意识究竟为世界增加了什么?
如果上述分析是正确的,那么意识紧紧地与表征束缚在一起。现象意识总是关于某物的。意识同样也与知识密切相关。当我们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时,我们也知道发生了什么。这即是说,人类的意识并不是与表征或知识同延的(co-extensive)。脑中有许多形式的表征是前意识或者无意识的。并且我们知道如何完成许多复杂心智任务,即使对心智/脑如何分析信息、储存信息、检索信息、转换信息,以及控制肌肉系统作出适当反应的知识(如果有的话)很少显现在我们的体验中。关于世界和我们自身知识的巨大储藏也编码在长时记忆中。尽管其中有些会成为意识,但是大部分都停留在无意识阶段,尽管它在进行的适应功能活动(输入解释、期望的创生、适当反应的计划等等)上发挥了一定作用。这即是说,表征和知识或者是有意识的,或者是无意识。
意识产生了什么差别呢?假设我们拿走它而让其他一切保持完整。想象另一个与我们居住的一模一样的宇宙,只有一个根本改变。想象它是一个具有包含陆地、海洋、天空,以及有和我们这里一样生物的星球。从外部观察者视角看,它似乎是像我们一样的人类。甚至它们的脑似乎都与我们的运行方式一样。处于注意焦点的表征与那些非焦点注意的表征以不同的方式被加工,而与(我们的)意识相关联的神经事件编码了关于世界、身体以及心智/脑的信息,正如我们所预期的那样。然而,他们的“神经相关物”并不伴随意识体验。在他们的宇宙中,心智是完全物理的,而非心理物理的,
对于像我们这样的“心理物理的”而言,这种“物理的”可能无法识别,正如从我们第三人称视角看,他们缺少意识并不会表现出来。在行为上,他们的智力或技能与我们的没有什么不同。并且严格检查他们的脑会发现,信息以常规方式被编码、储存和转换,尽管事实上,这些结果中没有一个是有意识体验的。与由硅组成的、仅仅是模仿我们行为的机器人不同,这种“物理的"在功能上和物理上都与我们无法区别。
那么,什么缺失了呢?如果没有将“物理的”与我们自己区分开的行为或功能手段,那么我们只能想象作为完全“物理的”像是什么。让我们的物理和功能的结构保持完整,我们能够在我们的想象中除去意识。如果我们这样做,光就熄灭了。尽管我们将继续居住在这个世界中并与之交互作用,但是我们不会体验到自己生活在这个世界中。尽管保持着完美的、功能性的"盲视",但没有视觉体验我们就不会看到地球的形状或天空的光线和颜色。尽管保留了识别听觉模式的能力,但我们无法听到风的声音或人类的声音。尽管保留了我们的生存技能,但我们既不会感受到疼痛也不会感受到身体的快感。并且,尽管我们可能会有一个“自我模式”,使我们区别于其他生物并且将我们定位在周围空间中,但我们却不会有对我们自己的觉知。我们将无法体验思想或情绪,并且我们梦不到任何梦。无法想象更大的损失。但是,在纯粹物理的、功能的世界中,这些根本就不是损失。
这种情景并不完全是假设的。随同如果取走某些“体验材料”就可能发生的深刻变化,我调查了实际被体验的世界被构建的不同方式。这些材料(景象、声音、味道、气味等)是主观实在得以出现的质料。当人们剥夺了它们中的一些,主观实在就收缩了。这发生在感觉损伤的案例中,尽管功能活动的一些方面可以通过感官替代来恢复。例如,如果失明了,人们可以学习通过听觉和触觉的方式认识这个世界,但是这些都不能恢复正如体验的视觉世界的壮丽。一个人听力严重损伤后,他可能会学会唇语,但与人类声音联系的体验遭到严重损失。如果人们仍保留着一些低频率的残余听力,可以通过频移(frequency transposition)来恢复一些对言语和环境声音的识别。但是他无法恢复对于高频率的原始声音的“感受质”;茶匙仍然发出叮当声,但是听起来像马蹄声,小鸟依旧鸣唱,但是在一个较低的音调上。
知道在某人的眼中看到美女像是什么或听到黎明时夜莺的啼叫像是什么,这是一种不同形式的知识。它明显不同于抽象知识(或"描述性知识")。人们只有在真正失去孩子时才会知道失去孩子的悲伤。人们只会在真的被启发时才会知道被启发的感受。人们可以在无数的书籍和科学论文中读到关于爱的内容----但是只有在自己亲身体验它时它才会变成主观实在的。我认为这切中了问题的要害。只有当我们亲身体验到实体、事件和过程时,它们才成为主观实在的。正是通过意识,我们才实在化(reat-ise)这个世界。而那个,并且唯独那个,才是它的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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