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1月11日发布 | 215阅读

X-Brain: 大猫带你读“意识”巨著系列(一百二十九):意识的功能相关物

杨艺

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天坛医院

达人收藏

应该明白的是,控制如何分配注意力资源的过程本身是前意识的。这即是说,一旦我们意识到某些输入(例如,某人在房间的另一边谈论我们),它就已经被选择成为注意加工。这对于注意的早期模型和后期模型都同样适用(其区别仅在于在选择之前输入被分析的广泛程度)。确实,在这个主张中隐藏着一种自我矛盾,即意识选择什么进入其自身。意识无法有意识地选择进入它自身的东西,因为要使这样的选择发生,那么被选择的信息就已经处于意识中了。把这类附加说明(caveats)放到一边,我们仍旧可以问,"与意识最密切相关的关于注意加工的是什么"?

有关意识的功能相关物的线索是由注意加工部分地与意识分离的情形提供的,例如在这个情形中被试将其注意集中于一个输入刺激但是对这个刺激的意识却没有出现。在这种情形下似乎有理由假定,注意加工的某些方面正在运作,但(与意识相关的)另外一些方面却没有。一个经典的例子出现在由纹状皮层病变产生的“盲视”中。盲视的被试可以直接将他们的注意力集中于一个输入刺激,识别它的一些特性并且进行适当的识别反应,但是他们却无法体验他们所关注的刺激。然而,这类被试需要被迫作出关于那些他们认为自己无法看见的刺激的决定,这表明关于该刺激的信息并不是对他们信息加工系统的所有部分都能轻易获得。马塞尔同样发现视盲病人并没有尝试去拿起在他们盲区中的水杯,即便是处于口渴状态,这意味着关于输入的信息仍旧与提供自愿控制的系统相分离。

部分分离同样出现在内隐学习和记忆研究中。在此,(根据主观报告)在学习时并没有呈现给意识的有关刺激的信息或它们之间的关系有可能更新长时记忆并且影响表现,尽管它不能进行外显的识别和回想。尽管其中的一些研究的方法论基础受到挑战,但存在一种意义,在这个意义上内隐学习和记忆的存在先于所学的任何外显知识。正如心理学家亚瑟·雷伯(Arthur Reber)所说:

心理学家认为当一个孩子习得一种自然语言或变得社会化并被灌输以社会的道德观念时发生了什么呢?在语言发展方面这一问题是很清晰的。正规教育本质上是不相关的,外显过程缺席,学习本质上是无意的(unintentional),基本技能的个体差异是微小的,语言使用者实际上并未通达他们语言的规则,并且这个习得的最终产物是一种丰富的、复杂的并且抽象的表征,它反映了语料库的结构。对社会化和文化适应的过程而言,很容易描绘出来一幅相似图景。

注意与意识和记忆的另一个分离出现在镇痛催眠中,这里病人被引导将注意从疼痛刺激处转移。然而,在催眠过程中,病人会被告知有一个隐藏的观察者会持续监控发生的一切,即使病人体验不到疼痛。在随后的手术中,清醒的病人会报告没有疼痛的体验,并且这可能伴随着一种疼痛生理指标的缺失,以及出血和唾液分泌的减少。这意味着疼痛输入的信息并非普遍适用于系统的其他部分。但是隐藏的观察者持续关注疼痛并且将它的信息加入到记忆中。在手术后,尽管被试仍旧处于催眠中,人们要求[被试]与隐藏的观察者"对话,在这种情况下,它给出了一个形象的关于所体验的疼痛的报告。

这种发现所展示的注意加工与意识的部分分离导致不同形式的信息“封装”(encapsulation)。被试具有知识,但是他们“不知道自己知道”。正如卡尼曼和特瑞斯曼所说,当前被加工信息向其他信息处理模块扩散可能是焦点注意加工的一种功能,使得更多资源可以致力于输入并允许作为整体的系统以一种一致的、全局的方式对焦点注意的输入作出反应。这就解释了“有意识的”、焦点注意的加工的更大灵活性和复杂性(相较于“前意识的”、前注意的加工)。当信息扩散被中断,(对该信息的)意识的中断也出现了。这意味着输入分析成为意识的时间大约是在它的产物开始扩散时——焦点注意加工的一个晚期出现的阶段。

意识的其他条件——可根据信息加工加以说明的条件——同样需要被满足。例如,要使复杂信息有效地扩散,那么它需要充分地被整合,以支持随之而来的加工,以及一个整合的意识体验(绑定问题)。然而,在一系列注意过程中,信息扩散阶段似乎是中心。通过对意识与无意识加工之间对比的广泛回顾,巴尔斯以及巴尔斯和麦克高文的研究(通过不同途径)得出了相似结论,尽管他们关于“信息扩散"的术语是"广播”(broadcasting)。

·意识与信息整合/扩散之间关联的本质是什么?

许多心理学家明确或默许地假设“前意识”加工等同于“前注意”加工,而“有意识的”加工等同于“焦点注意”加工。然而,心理学关于意识/加工关系的确切性质的观点是含糊的。例如,米勒(关于这个主题的最明显的、早期作者之一)有时宣称“意识的选择功能以及注意的有限跨度是谈论同一件事情的互补方式”,并且意识是“过程或过程群”。但是,米勒同样宣称“没有任何心智活动是永远有意识的”。所以,应该是哪一个呢?

正如卡尼曼和特瑞斯曼所观察的,注意力资源如何分配的问题原则上与什么是意识或不是意识的问题是可区分开的。意识与焦点注意的紧密联结并没有建立它们存在论的同一性。在Velmans中,我认为,意识源于焦点注意加工但并不等同于它。更确切地说,意识与焦点注意加工的信息整合/扩散阶段(见上文)紧密相关,但是“意识”和“焦点注意加工”术语在它们正常的意义和用法上仍然是可分离的。根据用以研究它们的方法,意识现象学与信息加工也仍然是可以分离的。因此:

在它的通常用法中,“意识”是指某个不同于"焦点注意加工"的东西。它首要地是指“觉知”,而“焦点注意加工”是指脑信息加工模型中的一种功能细分。焦点注意加工被认为是有意识觉知的一个必要条件。然而,实际使用中,它们是截然不同的。意识内容通常是通过使用(对主观体验的)主观报告而进行研究的——通常是言语报告,尽管存在许多其他交流体验的形式。相比之下,人类信息加工和这种加工中的功能分工(division)通常是从性能测量(诸如反应时、错误得分等)中推测出来的。在关于这个立场的评论中,曼德勒承认,选择机制和决定我们关注什么的选择是前意识的,并且,在正常条件下,注意加工导致意识体验。他也同意,“信息加工并不是意识,但是它的产物是意识”。

同时,曼德勒宣称,意识在信息加工中处于中心地位。例如,他把中央处理器视为一种“执行意识”,它具有串行的、容量有限的以及相对缓慢的特性,具有一系列"允许有机体深思熟虑地反应而非自动地反应”的功能,这允许“有机体与环境之间进行更具适应性的交易”,并且保证“对环境的最重要的和物种相关的方面的聚焦”。

所以,我们再次要问:“意识是信息加工的一种形式,还是它的一种产物?”(即米勒所面临的困境,前文已有论述)。

当巴尔斯评述这篇相同的目标文章时,他反对我关于焦点注意与意识的区分。按照他的观点,意识和焦点注意如此完美地"共变(covary),以至于我们经常在日常生活中推测它们反映了一种单一潜在的实在”。他宣称我的目标文章只是众多(由哲学家、心理学家、神经学家造成的)误导性的企图之一,这个企图否认"常识和科学上的有用的观念,即对意识体验、焦点注意和觉醒的报告反映了我们神经系统的一种内在的但却可知的方面",并且这个企图"证明意识不能与其明显的相关物有关联--在这里是指‘焦点注意’”。

在答复中,我指出,我的文章非常强调意识与焦点注意的紧密联结(意识源自于焦点注意加工)。我只是否认它们的存在论同一性(原因并不存在论地同一于它们的效应)。也没有一种对人类信息加工的解释本质上会(奇迹地)产生一个对现象意识的解释。更糟糕的是,根据焦点注意对意识的重新定义,有效地将一个从主体的第一人称视角观察到的现象瓦解为一个从外部观察者的第三人称视角所观察到或推测的现象,因此将主观体验剔除出科学。剩下的一切完全是(以信息加工方式)对心智的机械解释,它既不需要也没有提供任何关于主观体验如何有助于心智生活的理解。

更让人困惑的是,巴尔斯同意主观体验应该以某种方式被包含在科学理论中。正如他所说:

对他人的第一人称意识体验的否定可能会导致一种严重的非人化。归结到一点就是说,他人没有欢乐或痛苦的能力,而事实上,就外部观察者而言,我们并没有像看自己那样看他人。这个反对第一人称视角的禁令的后果是一种对他人的机械化。受行为主义的影响,心理学确实展示出了这种去人性的、机械的思维。只有当我们承认他人心智中确实存在意识体验时,我们才能认识到他们完整的人性。

然而,巴尔斯忽略了一个事实,即用第三人称的信息加工取代主观体验同样是一种去人性的、机械的。对于他而言,根据全局工作空间中信息的意识的第三人称解释是一种对主观体验的解释即它就是一种对意识本身的解释。以这种方式将第一人称的现象意识包含在信息加工的第三人称解释中的困难很好地展示在巴尔斯随后解决这个问题的尝试中。相比于巴尔斯宣称意识与焦点注意“如此完美地共变,以至于我们经常在日常生活中推测它们反映了一种单一潜在的实在”的观点,他竭力将意识与焦点注意相分离(原因与我1991年给出的十分相似)。正如他接着指出的,在日常用法中这些术语有不同的意义。例如:

英语中的“looking”和"seeing",“listening”和“hearing”,“touching”和“feeling”有明显的区别。每组中前一个单词描述了一种通达有意识知觉体验的方法(looking,listening,touching),而第二个单词则是指作为结果的体验本身(seeing,hearing,feeling)。我们使用每一组中的前一个动词以便通达后一个。我们看的目的是看见,我们听的目的是听见,我们触摸的目的是感受到。选择一个体验与意识到被选择的事件是不同的。在日常语言中,每一组中前一个单词涉及注意;而后一个涉及意识。

巴尔斯接着认为注意与意识也可以在操作上分离。例如:

注意操作包括注意和忽视的指令,注意针对竞争输入的努力控制,以及对注意选择优先权的实验控制……相比之下,在精度最大化的条件下,我们绝大多数的明显的意识索引(index of consciousness)涉及人们以某种可验证的方式描述他们的体验。然而,不是拒绝意识与信息加工的存在论的等同,巴尔斯接着继续把意识等同于信息加工的一个稍晚阶段,这再一次与人们对他们体验的东西所作的描述无关。注意现在成了全局工作空间的“看门人”,并且,与之前一样,全局工作空间的内容等同于意识。因此,"注意产生对意识的通达”,但是“要产生对无意识加工资源的通达,意识是必需的”,并且“借助意识,我们能够通达脑的任何部分”。简言之,意识执行许多功能,这些功能要求对无意识加工资源(诸如信息的系统范围的整合和扩散)、无意识加工器之间的新链接等的全局通达。遗憾的是,在他对其一篇文章的立场的总结中,巴尔斯再一次转变了他的立场(一个与他在其文章主体部分概述的不同的立场),现在他强调,“按在此呈现的观点,全局通达可能是意识的一个必要条件;但是就科学的性质而言,我们目前根本不知道知道真正的充分条件是什么”。

如果全局通达是意识的一个必要条件(而非充分条件),那么全局通达就是意识的因果前因。然而,如果意识产生全局通达,那么意识就是全局通达的因果前因。如同米勒(Miller)和曼德勒(Mandler)一样,巴尔斯(Baars)试图二者兼得。这类混淆说明有必要仔细分析意识现象学与它相关的信息加工的关系。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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