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04月19日发布 | 1811阅读

黄翔博士的“开脑”演讲,用敬畏与感动守护生命的禁区

黄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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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外科医生的工作在所有外科工作中,可以说是最苦、最累、最具挑战性的,同时,对于公众来说也是最神秘的。人之所以被称为万物的灵长,就是因为我们拥有其他生物所没有的发达的大脑。大脑对我们人类来说实在太过重要,小到我们每一个人类个体的喜怒哀乐,大到整个人类社会的构建,都是由我们的大脑来创造的。在TELL+科学的演讲中,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神经外科主治医师黄翔博士用通俗易懂、幽默风趣的语言,将高端的脑科学、脑外科知识深入浅出地分享给大家。







讲者介绍

黄翔,医学博士,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神经外科主治医师,颅底外科研究组副组长,中华医学会神经肿瘤学组秘书,美国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UCLA)及太平洋神经科学院访问学者。长期从事神经外科临床工作,对颅脑肿瘤(听神经瘤、胶质瘤、转移瘤、生殖细胞肿瘤、垂体瘤、颅咽管瘤、脑膜瘤等)和脑血管畸型(AVM)、椎管内肿瘤和先天性疾病(蛛网膜囊肿、Chiria畸形)等的显微外科手术有较丰富的诊治经验。曾赴美国UCLA附属医院及太平洋神经科学院、韩国亚洲大学医学院及CHA大学医学院交流学习,对颅内肿瘤的显微外科治疗有比较深刻的体会。发表论文20余篇,其中第一作者SCI 11篇,曾获上海市青年科技英才扬帆计划研究基金,中英联合牛顿基金。主持上海市科委课题一项,并出任国家星火计划及上海市生物医学引导项目的主要研究者之一。 

金句赏析


大脑是人类的认知器官,作为脑外科医生,有一个特权,就是能用自己的双手去亲手抚摸,去触碰人类的认知的器官。

大脑长啥样,是不是真的像豆腐一样?其实大多数人的脑子像超市卖的那种散装的、中等的、可以烧汤的豆腐,比较柔软,可以形变,还易于牵拉,不容易出血,有一定韧性。但有些豆腐会比较嫩,像嫩豆腐的脑子容易出血,一碰就碎,这种情况就是我们一般说的脑出血、脑肿胀。

脑瘤长什么样呢?很多的脑瘤长得跟脑子很像,应该说跟正常的组织属于一母同胞的兄弟。我们是切肿瘤的,不是切脑子的,所以要把肿瘤和脑子分清楚,一方面肯定是要靠外科医生的经验,能力非常重要,另一方面还要依靠科学,我们的神经导航系统,让我们可以最大程度的切除肿瘤,并且最大程度的保护脑子。

就是开了很多手术后,还怕不怕?说句实话手术做得越多,我胆子越小。我现在做了6000例,可以说是胆小如鼠。为什么?一方面,你开得多了,并发症就见得多,你害怕这些并发症会再一次发生在你病人头上。另一个方面,你大脑见得多了,你会天生的对这样一个东西产生敬畏,你摸着它,你会觉得这里是一个宇宙。

2018年,科学家解析了果蝇的大脑,里面有10万个神经元,人的大脑里面有多少个神经元?860个亿,两者间的差距远远超过了十万八千里。

AlphaGo下一场棋要消耗的能量大概是几万瓦,而对于一个人类围棋手下场棋,我想一片面包,一杯咖啡足够了,也就十几瓦的能耗。而这十几瓦还不全是大脑的消耗,全身各器官也要用这些能量,而且大脑也不全是在思考棋局,无论再专注也难免会分心想到别的东西。所以我们现在离大脑真正的开发其实还非常遥远。


如果肿瘤长在语言功能区,开刀就可能破坏语言功能区,人就不会讲话。怎么办?每一个人的语言功能区都不一样,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打开病人的头颅以后,让他醒过来,跟你说话,然后你不断地刺激他的脑回去确认。当他讲话停顿下来的时候,这个就是他的语言功能区,那么我们切除肿瘤的时候就要注意保护这一块区域。

医生最开心的,是你的患者经过你的治疗以后好起来,这里边的职业成就感是没法用语言表达的,我想任何的职业都会有职业成就感,但医生可能更强烈一些,因为你的救治对象是万物之灵长。

很多朋友也问我,脑外科是不是很恐怖?你们的脑瘤病人开过刀,是不是要么就是植物人,要么就是傻子。我有一个病人,肿瘤长在语言功能区附近,当我们治好他后,他发现他对所有语言都特别敏感,一样回去上班,一样谈朋友,结婚生小孩,而且谈起朋友来,脑筋好用的不得了,洋妞也能轻松搞定。

在我们的大脑的底部,我们鼻子对进去的地方有一个下垂的结构,这个结构只有1.5公分到2公分的大小,它的名字叫脑垂体,就是这么一点小小的东西,它掌管着全身的内分泌功能,包括生殖系统的内分泌功能。那它怎么去管理离它那么远的子宫和卵巢?我们人类上级单位怎么去管理下级单位的呢?发文件,上级单位发文件,下级基层人员认真执行文件,于是整个社会有条不紊。这个垂体它通过什么?分泌激素,激素从上往下传递,就像是一份一份的文件,他告诉卵巢,告诉子宫,什么时候该做什么。

一个垂体瘤的患者,到我们团队来做手术,从鼻子里做微创,从鼻子一开,把肿瘤拿掉了,手术的痕迹很小。开完刀两个月后来月经,一年多就怀孕了,两年多生孩子。他们送我一面锦旗,别的锦旗呢都是医术高尚,医德高尚。这面锦旗一打开,中间就四个字:送子观音。我当时有种很奇妙的感觉,觉得我工作在庙里。

眼睛是一个高速度、高精度的摄像机,通过视网膜成像之后,将影像转换为电信号和化学信号,再通过视神经视交叉次数一直传导到视觉皮层,大脑感受到这些信号之后,将它转化为影像,你才能看到眼前的东西。视觉皮层在哪里?在后脑勺这里。我们叫枕叶,就是你垫枕头靠着的地方。所以咱们有一个直观的印象,我们有的时候一不小心啪摔了一跤,后脑勺着地,眼冒金星,就是这个原因。

我们在设计一款眼镜,盲人是看不见东西,这个眼镜上有两个高速度、高精度的摄像机,通过摄取的图像之后,把它转换成信号,通过wifi转到大脑的芯片里,芯片可以把这个信号转换成大脑可识别的电信号,给大脑刺激。这样的话大脑就能把眼睛所拍到的景象还原为真实的影像,盲人也能重见天日。这不是科幻电影,这是实验室里正在做的事情——脑机接口。

我们脑外科并不神秘,也不恐怖,我们关注的也是老百姓生活中关注的东西。所以我希望咱们老百姓在遇到疾病的时候,能够相信科学,相信医生,我们一起用科学的理论去解释和理解,并且用科学的方法去治疗病情。今天我站在一个中国的普通的脑外科工作者的立场,我可以很自豪的讲,中国的脑外科医生完全有能力去守护中国老百姓的脑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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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华山医院,中国的医生用全世界最好的装备帮中国的病人做手术,也帮外国的病人做手术。我们一年的手术量16000台,这个数字还在不断的增长。这样的体量在全世界的排名都是数一数二的。不仅如此,我们在脑肿瘤、脑血管病、颅底外科、功能神经外科、小儿神外的很多领域都位于世界的前列,并且在引领世界潮流的发展。

以前我们派医生到国外去学习新的技术,回来为咱们中国人民服务。现在我们成立了神经外科学院,我们吸引了全世界的医生到上海来学习脑外科。当然今天我们取得这个成就,是我们几代华山人艰苦奋斗的结果,也是几代中国的脑外科医生共同的心血。

外科是实践的学科,外科医生是干出来的,是一刀一刀地开出来的。外科的事业也是拼搏出来的,只有吃得了别人吃不下的苦,才能开别人不会开的刀。

我做了十几年的医生,我深刻体会到这一行的艰辛,一年365天是没有节假日的,每天都得去医院看病人,经常36个小时甚至48个小时不合眼。除了治病,我们还有繁忙的医教研工作,还有很大的竞争压力。我这个时候才体会到我父亲的苦心,也知道了他当时的反对。为什么反对?他不是不爱医学,更不是不爱我,他是不舍得。如果未来的有一天,我的孩子也跟我讲,爸爸我要报医学院,我想我也不舍得,但是我想我会像我的父亲一样,尊重并且支持孩子们的选择,并且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帮助他们实现梦想。

生病是件痛苦的事,也是你生命中最大的考验。如果有一天你深受疾病的困扰,也请你永远不要放弃希望,你可以到上海来,到华山来找我们,我们来帮你想办法。

我们不能够保证每一个病人都能治好,这点从来没法保证。但是有一点我想是可以保证,那就是用我所学,尽我所能,用心的去帮助每一个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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